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曾出现了两位后来在神州大地上颇有些影响的著名悲剧人物,一位是楚国的三闾大夫屈原,一位则是晋国的清高君子介子推。由于这两个人,使得两个地方在后世人心目中成为神圣之所在,那就是淹死了屈原的湖南汩罗江和烧死过介子推及其老母的晋中绵山。也还是由于这两个人,从两千多年前始,华夏民族历史上即产生了两个最深入人心的纪念性的节令--吃粽子的“端午节”和禁烟火吃冷饭的“寒食节”。
绵山,古时又称绵上,《左传》中有襄公十三年“晋侯于绵上以治兵”和定公六年“赵简子逆,而饮之酒于绵上”的记述,可见早在2500多年前“绵上”这个地方已知名。而最早讲到介子死于火烧的则是《庄子》。然而《左传》中却并未说到“绵上”这个地方的确切地域位置,《庄子》中也没有明白讲到介子推是死于“绵上”之火,更没有讲到放火者就是晋文公。《左传·僖公二十四年》中的原话是:“晋侯赏从亡者,介子推不言禄,禄亦弗及……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庄子》中的记述更为简略:“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文公后背之,子推怒而地去,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
许多历史学家考证:《左传》和《庄子》的作者距离晋文公与介子推在世的那个时代也就是不到200年的样子。这说明两本经典著作中记载的基本史实应该是可信的。也就是说,介子推追随晋文公重耳逃亡19年,不惜在途中断粮时把自己腿上的肉割下来熬成汤让重耳喝,但重耳后来登上王位封常身边的功之臣时,却偏偏忘了介子推。于是介子推一怒之下就不辞而别并退隐山林,等晋文公醒悟过来时去找他,他就宁死而不下山,甚至不惜自焚。晋文公则只好将绵上之田作介子推身后之封以弥补自己的罪过。显,鉴于《左传》、《庄子》两书的权威性,对这些基本的情节也都不必再去怀疑。而唯一令历来史家感到遗憾的,只是这些早期文献中未能记载“绵上”的确切们置。这也遂使得后世许多人对后来介休县境内的绵山产生了种种怀疑,明末清初的大学者顾炎武即是其中一位。他认为,晋文公返国之初霍山以北都还不是晋国领地,介子推何以能从都城曲沃跑出几百里路去到“国外”隐居,晋文公又怎么会属于自己的土地追封给介子推呢? 出于同样的原因,多少年来,地处霍山以北的太原唐叔虞祠(即晋祠)和盂县藏山也都受到了理所当然的质疑。在同一个问题上,介休绵山只不过是三个中的一个。因为,如果说介子推不可能跑到“国外”隐居的话,赵氏孤儿(即赵朔之子赵武)与晋国的开国君主又怎么可能走得更远呢?
现在,很多人认为,太原晋祠、盂县藏山祠和介休绵山统统都是汉魏以后的好事者之所为。话虽这么说,笔者窃以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叔虞立国、程婴藏孤和介子推隐居的本事固然不可能发生在春秋以前的霍山以北,但也不见得就是汉魏以后好事之徒之所为。根据《左传》确切记载,早在鲁定公十三年(公元前497年)时,晋阳(今太原市)之地即已成为赵简子根据地;而最迟在晋静公二年(公元前376年)韩、魏、赵三家彻瓜分晋国之后,此时的晋阳早已成为赵国事实上的都城。这里原来的晋国虽然不存在了,但韩、魏、赵三国无疑仍把各自的新政权自我标榜为原来晋国的正统继承,可以说当时已经占领霍山以北大片土地的赵国正统意识最为强烈,而这种正统意识表现得最明显的一个方面无疑就是宗庙祭祀。《左传》中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也就是说对一个国家来讲,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宗庙祭祀出兵打仗了。在此,且不说叔虞是原来晋国的开国鼻祖,赵武(就是那位赵氏孤儿)更是不敢忘记的血肉祖宗,单说介子推这个人,想到他曾与赵国的另外一位老祖宗赵衰一起追随重耳逃亡19年的深厚交情,难道不该找地地方祭祀祭祀么?而这,正可能就是2300多年前介休绵山介子推祠在进化论山以北赫然面世的原因。
介休绵山,主峰海拔2400余米,位于太岳山脉北麓,东与沁源县花坡交界,南和灵石县石膏山毗邻。静升河与龙凤河一南一北拥抱着绵山诸峰,自然成为此山的南北界标。从专门祭祀介子推到成为著名的风景名胜之山,介休绵山至少在公元6世纪初时已有规模,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所著《水经注》中即有描写。介休绵山上真正大规模的人文景观建设是在隋末唐初,其中尤以佛寺建筑最为明显,例如兴地村的迥銮寺和抱腹岩的去峰寺。山中著名的“鹿桥”与兔桥”即与佛教相关。传说有僧人自并州来,竟有二鹿与二兔为他导引,后来鹿兔遁化,遂建鹿桥和兔桥于其遁化处。经过千余年的历史,到明末清初时,介休绵山上的各种名胜景观已逾百处以上。较知名的自然山水景观有抱腹岩、一斗泉、蜂房泉、下马泉、马跑泉、五龙、朝阳洞、白云洞等等,人文名胜则有云峰寺、铁瓦寺、竹林寺、光严寺、摩斯塔、玄帝庙、山神庙、观音阁、玉皇阁、永宁庵、空王阁,云中寺和藏经楼等等。自古以来,介休绵山景名胜无论怎样繁盛,但有一点却是亘古不改的,那就是介子推悲剧命运对人们灵魂的震撼。这从历代名人到此凭吊瞻仰介祠的诗文作品中即可深深感到。
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介休绵山又迎来了一次从来都没有过的大建设。为了满足新时期中外游客的旅游需求,一条盘山公路即将竣工。山中过去破败了的名胜建筑也在逐步有选择地修复。未来的绵山总应该一扫古来的惆怅忧怨之气,而更多地给游人们一些积极的启迪和思考吧。
话虽这样讲,然而话及绵山却怎么也绕不开被烧死的介子推,说到介子推就难免去想那冷锅冷灶的寒食节,想到寒食节又何以摆得脱那秋风一样的怅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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