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封禹王台辛亥革命纪念园

张钟端烈士像

张钟端烈士灵位,立于台湾台北市忠烈祠

存于开封市机械厂院内的开封火药局原址
记者 盛夏 实习生 姚晨雨 文图
引子
“人心思汉,胡运将终。武汉振臂,全国景从,我豫绾毂南北,举足轻重……此间同志谋据省垣,共图大举。成则促鞑虏之命,则败为共和之魂。”张钟端之语,时人壮之。
1911年,张钟端领导起义被捕后,面对官府对同党几人的审问,他慷慨答曰:“除满奴汉奸外,皆是同党。”他的言行,是辛亥革命时河南的最强音!
留学·办刊
张钟端,字毓厚,号鸿飞,1879年出生在许昌县长村张一个乡村医生家中。
存世有限的史料记载:“其父张增福,医术高明,某年冬夜,为州官所召,辞以老病未至。不久被借故拘留数日。愤而呕血,怀恨以终。母亲杨老夫人,贤明练达,自奉俭约,课子甚严。”
张钟端孙子张一桂现居开封,他告诉记者:“爷爷自幼聪颖,才识卓绝,13岁时以第一名成绩考中秀才,轰动乡里,1905年,考取官费留学生,赴日留学。”
1905年,26岁的张钟端到达日本,初入预备学校学习日语,之后求学于东京中央大学,专攻法律。
在东京,张钟端加入了同盟会。
1907年12月,响应《民报》号召,张钟端与留日河南籍同志创办《河南》杂志,他任总经理,亲自撰文,并约鲁迅等投稿。
“(《河南》共出十期,他在《河南》上发文六篇,鲁迅当时笔名令飞、迅行,发稿有七篇之多,周作人也有供稿。苏曼殊发了四篇画作。”张一桂道。
这本杂志,“注重思想文化批判,鼓吹民主革命与政治革命,不遗余力。在各省留日学生出版之进步刊物中,持论激烈,行销很广。”《河南文史资料》刊文记载。
张钟端在《河南》上先后发表《平民的国家》、《劝告亟行地方自治理由书》、《蝶梦园诗话》等文,他主张彻底之“平民的国家”,倡言:“今此数千年专制之恶政府,挟其威,操其武力,以肆行漫无拘束之势,我平民一旦欲解其权,扫其威,使其与我平民相等……舍革命军而外更无他道!”在当时清政府专制之威下,能发此论,非有爱国热忱、胆识具备、甘冒杀身之祸者,不敢为也。
杂志出至第十期,清廷驻日公馆请求日本警署勒令停刊,没收所存刊物。张钟端被拘留数天,且被停掉了官费,生活陷入困境,在同志的帮助下,仍完成了学业。1911年,回国。
需要指出的是,张钟端与河南籍女同盟会员刘青霞(原姓马,随夫姓)交往甚深。《河南》杂志为刘青霞捐助,张钟端官费被停后,刘青霞曾对他多方资助。
起义·赴死
张钟端归国后,河南安阳人马吉樟(刘青霞之兄)为湖北臬台(按察司),张入其幕,往来武汉、宁、沪间,从事革命活动。
武昌起义一声炮响,各地纷纷响应。地处中原的河南,战略地位重要却无动静。
张钟端受同盟会总部指示,只身返回开封,密谋发动起义。此时,河南有多人已秘密组织同盟会河南分会,在开封公立政法学堂(今开封市博物馆旧址院内)、中州公学(今开封南关繁塔附近)及开封优级师范学堂(即今河大医学院院内)三处分设机关。
张钟端抵开封后,被推举为河南革命军总司令。他派人联络新军、警察,并和本省各地的仁义会、陆军小学、商学各界、民军等密切联系,决定等城中发动后,里应外合,攻取省城。约定农历十一月初三(1911年12月22日)夜举事。
起义活动安排就绪,却被柴得贵破坏。柴得贵是清军开封巡访营统领,得知风声,他先假意表示“赞助”革命,“愿为黎元洪之续”,暗中却指使巡访营总稽查张光顺等伪装革命,通过歃血盟誓等手段,取得革命军协统张照发信任,介绍他加入革命内部组织并参加重要会议。22日夜会议尚未结束,张光顺等已密报柴得贵。
当夜十一时许,正当义军整装待发时,河南巡抚齐耀琳指使柴得贵率兵围攻设于开封优级师范学堂的革命军司令部,逮捕革命军数十人,其中便有张钟端。
第二天,齐耀琳命营务处候补道商作霖及巡警道、开封府、祥符县会审。张钟端慷慨直言:“人心思汉,胡运将终……同志谋据省垣,共图大举。成则促鞑虏之命,则败为共和之魂。”商作霖等诬以“聚匪放火”,严刑拷掠,张钟端毫无惧容,叱道:“汝以我为何如人,即何如人。日后是非,自有公论,何必多问!”敌又问何职,他答道:“河南军政府总司令兼参谋长。”又问同党共有几人,他答:“除满奴汉奸外,皆是同党。”
24日,张钟端与王天杰、张照发、刘凤楼、李干公等十一人在开封就义。行刑之际,风雪怒号,天地暗惨,市民为之哀惋。张钟端卒年三十三岁。
烈士们的尸首暴诸城外多日,后由沈竹白等殓葬于开封南关义地,张自为一墓,其余十人因尸首不全,不能辨认,共为一墓。
抚孤·承志
张钟端留学日本,收获的不仅是革命信仰,还有爱情。
在日本,中国留学生常被日本人歧视,但英姿勃发的张钟端却与学医的日本女子千装伦子相爱结婚,建立了幸福小家庭。
张钟端1911年夏受同盟会派遣回国时,千装伦子已怀孕。
1911年10月10日,武昌首义当天,伦子在东京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张钟端尚在武汉,接妻子电报,给两子起名梦梅、兆梅。
12月24日,张钟端在开封就义,千装伦子听闻十分悲痛。
1912春天,北京政府拨发抚恤费三千两银子,派陈伯昂及张钟端之弟张钟灵赴日本东京,将千装伦子母子三人及两个日本保姆接回许昌原籍。
在许昌住了两个月后,千装伦子因不服水土、生活习惯不同,想回东京。当时,她想把两个孩子全部带走,张钟端的母亲不同意。商议结果,同意带走一人。
“但临走时,老太太又把弟兄俩都藏起来,一个都不给了。千装伦子几经协商,还向许昌县政府申诉,没有结果,不得已只带两个保姆走了。她失去了丈夫,还失掉了两个儿子,心中悲痛可想而知。”张一桂道。张一桂是张梦梅之子。
关于这个命运多舛的日本女子,张一桂遗憾“连张照片都未留下”。
千装伦子返回东京后,弟兄两人由祖母杨氏和大母李氏(张钟端赴日前家中包办的原配夫人)抚养。李氏无子,将兄弟俩视如己出,饮食寒热,亲自操劳。“吾兄弟得以成人,大母李氏之恩永难忘怀。”张梦梅在回忆文章中写道。
日本妈妈也时常从东京来信,还寄来书籍、画报、玩具、衣物,时常索要照片。上了中学后,弟兄两人也写过信安慰日本妈妈。
1926年,弟兄两人初中毕业,日本妈妈来信令其去东京求学。祖母担心年纪还小,隐瞒来信,故未成行。1929年,弟兄两人在武昌高中毕业,日本妈妈又要其即去日本。但淞沪战争爆发,欲去不能。
待淞沪战争结束,弟兄两人都考入河南大学。祖母已将八旬,大母也已六旬,老迈病躯,无人照料,弟兄俩还是走不了。遂与日本妈妈约定大学毕业后再去日本。
“九一八”事变后,华北沦陷,自此音讯断绝。“自念有生之初,先父见背,及长成人,母亲无缘会面,痛何如之!《蓼莪》之思,无时获已。”张梦梅在回忆文章中深深喟叹。
中日建交后,张梦梅曾寄信到东京,但没得到母亲消息。“母亲来信多用日文,我们只能从部分汉字中了解大意,未能领会原意。原信多封,因变乱而只字未遗,愧悔无及。”张梦梅写道。
张梦梅张兆梅同时受教于河南大学,梦梅学生物,兆梅学化学。梦梅在许昌上初中时,“受其生物老师郭晓川影响,十五岁就入了党,曾在许昌参与组织农民暴动。在武汉与郭老师失去联系,也就脱了党。”张一桂道。
张梦梅河大毕业后,历任老师、小学校长、中学校长,1954年定居开封。
张梦梅生育四个孩子,“大哥在开封电机厂搞技术,二哥在开封市建筑公司工作,姐姐是开封市气管厂副厂长,我是老小,在开封市电器制造集团工作。姐姐是中共党员,我和二哥都是民革党员。”张一桂道。
张兆梅一直在许昌教学,他共有十个子女,“大女儿在洛阳拖拉机厂工作;二女儿在许昌实验小学教书;三儿子在许昌某食品厂工作;四儿子在贵阳工作,是个光学工程师;五女儿在洛阳拖拉机厂技校教书;六儿子和七儿子都在许昌实验中学工作;八女儿在许昌制帽厂工作;九女儿在许昌九中教学;老十是个儿子,在许昌园林部门担任领导。”张一桂道。
十个孩子五人从教,张兆梅的家庭,堪称“教育之家”。
提及先辈,张一桂说,许昌开封两地,一提起张钟端,无人不知,令后人自豪。他为推翻清廷,一双儿子连见都没见过,那种牺牲精神,实在令人钦佩。(大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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